吉隆坡很小,人卻很多,車也不少,空氣中的塵埃更多。每天穿梭在市中心,極目之處凈是人與車、車與人,還有呼吸著增加肺、肝、膽負擔的空氣,但還是有很多人涌到吉隆坡。也許在千蒼百孔之下,她是風韻猶存的。她懷抱著的這許多人大多留戀的是她的依然艷麗。于是,其中的腐爛真相究竟誰會在乎?不知誰說過,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吉隆坡很多華人,不知道這跟吉隆坡開埠功臣葉亞來是否有關。當初從中國下層社會到南洋來的我們的祖先是否想過他們的下一代會在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初到這片土地時是否有許多的不適應?被這片土地的人們當成“非我族類”的感受究竟是怎麼樣的?也許家鄉生活太苦了,祗要能混口飯吃,離鄉背井根本不算甚麼。
孫和聲先生在〈大馬華人的思想與價值初探〉一文中曾指出大馬華人的其中一個價值觀是“功利現實取向”。他道出:
“ 因長期沉浸在工商取向的社會,更使華人變得更現實。這種功利思想不僅表現在功利性的迷信上,甚至表現在教育上,如在科目的選擇中,‘出路問題’是華人主要的考慮標準。祗要觀察一下馬大中文系中有多少學生便知。由此可見,甚至在‘民族感情’這層面,若欲使大多數華人表現高度的熱情,最重要的是要造成一種‘現實的優勢’,使華人認爲在這層面得到很多現實利益;否則,一般上言,‘華文教育’在華人的心中不會受到太大的重視。”
據以上這段話,意味著大馬的許多華人不會華文。當中可能也有只能講而不能書寫華文的華人。再者,現代的許多人或許根本不會聽也不會說自己籍貫的方言了。當初南來的我們的祖先是否想過自己無法與下一代溝通的窘境?
然而,與其他國家的華僑相比,大馬華人的情況或許不是最糟的。反觀印尼、泰國、美國等等的華僑,他們或許已被當地的文化完全同化了。除了是黃皮膚與黑頭髮能證明自己是華人之外,生活習慣與思想價值皆與所謂悠遠的中華文化脫節。王鼎鈞的短篇小說集《看不透的城市》具幽默輕松的語調,反映出的卻是華人在傳統文化與西洋文化間徘徊的痛苦掙扎,寫的全是華人千方百計的想遷到美國,然后想盡一切辦法想融入美國社會的故事。
小說集中其中一篇小說,《老奶奶的識見》有句話值得深思。他如是寫到:
“關于中國人怎樣適應美國社會,人人有自己的心得意見,流行的說法是中美文化有異,中國人得丟掉自己的文化包袱。就像一位作家所說,中國人是懷著文化的胎來的,來到之后先得‘墮胎’。”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入鄉隨俗吧。入的鄉久了,大概就成了那個鄉的一分子。祗是,身體里的血統與基因并不會輕易的改變。外面的世界何其廣大,那我們的世界呢?
王鼎鈞:《看不透的城市》,臺北市:爾雅出版有限公司,1984 。
孫和聲:《華人文化評述》,吉隆坡:燧人氏事業有限公司,2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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